潘钟/细雪三年（12）
12.别哭
折腾到很晚后两人才再去洗漱睡觉，潘塔罗涅睡觉时还搂着他的腰。钟离侧脸去看他，他整张脸很幼态，全靠眼镜和气质支撑。
大奸商喜欢把所有的线索掌握在手上，但实际上他不可能掌握全部的线索。
钟离曾经因为喝药，只有七岁的智商，失去了原有的攻击力，但他早就把自己的目标深埋于心底。
他在潘塔罗涅的房间里找到那半瓶药水时毫不犹豫的喝下，是为了让潘塔罗涅上套，后来他也确实成功了。
他对潘塔罗涅说过“一条路要走，就要走到头破血流”，那不是假话。
他走了一条路，走的头破血流，从不后悔。可命运的齿轮竟然倒退，让他一次又一次撞的头破血流。
再坚硬的磐石也会磨损。
他去摸潘塔罗涅的脸。
想起那日曾与他一起去看宵灯，他让潘塔罗涅许愿，潘塔罗涅许了什么愿他不知道，但他竟然有时间在那一瞬延长的妄想。
他曾在潘塔罗涅背后用微弱的岩元素力量留下印记，潘塔罗涅没问他画了什么，但搂着他哭了。
他当时在想：别哭，潘塔罗涅，做坏人是不能哭的。
后面还有一句，被他压下了，都没有冒出来。
完整的话是：
别哭，潘塔罗涅。
做坏人是不能哭的。
你哭了，让我怎么忍心下手？
你要坏，要疯狂，要执拗，要没有软肋。要说一边爱我，一边算计我创建的国家，要一边亲吻我一边拿刀刺向我守护的子民。
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为了让自己下手而狠心说出来的理由。只有他坏，只有他疯狂，只有他执拗，只有他没有软肋——
钟离眨了眨眼，不再想下去。
他知道自己哪段时间对潘塔罗涅产生的感情，也知道潘塔罗涅的目的，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职责，他杀了潘塔罗涅，从来不是因为“亵渎”，是因为「璃月」。这个人换成了谁，他都会毫不犹豫斩下那一刀。
潘塔罗涅并非无可救药，他也没有做过什么极其伤天害理的事情，只不过眼光太好，看上了「璃月」这块地方。
他是个理智的疯子，有手段也有头脑，但很可惜，遇到了钟离。
大资本家明知那是个阳谋也依然、清醒地走入了圈套。
当一个人学会了爱，那么他不会无边残忍。当一个人本就有爱，那么他舍不得伤害那个人。
大资本家会因为感情而失败，因为他产生了爱。
钟离不会被感情绊住脚步。
他冷静的过分，理性到绝情。
他看着潘塔罗涅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，拥有的只是麻木。因为他知道，哪怕再重来一千次、一万次，他依旧会杀了潘塔罗涅。
潘塔罗涅把头贴过去，蹭他的肩膀，钟离看着他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自己。
他怎么回忆都觉得大资本家实在可恶，而自己也实在勇气可嘉：他竟然敢喝下药毫无防备昏倒在潘塔罗涅面前。
潘塔罗涅在他睁开眼后就教他怎么对自己。他学会了主动拥抱，主动亲吻，去表达不满，去搂着潘塔罗涅的腰。
潘塔罗涅教他：“说你喜欢我。”
钟离一直说：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他早在对潘塔罗涅有感情前，就把不喜欢潘塔罗涅记在了脑子里。类似于僵尸的敕令，他给自己下了一道“敕令”，叫「我一定要杀了潘塔罗涅」。
他分得清自己的感情，也辨的出潘塔罗涅的感情，所以他会说潘塔罗涅很自私，说他讨厌潘塔罗涅，但无法恨他。因为他那时只见过潘塔罗涅，就很自然的对他产生了感情。
他被潘塔罗涅打造成了他喜欢的样子，所以，他知道怎么才会让潘塔罗涅心动。或许他应该自信一点，他不需要做什么，潘塔罗涅就会自己上钩。
潘塔罗涅迷迷糊糊的睁眼，把钟离往自己怀里搂。钟离说：“别搂了，硌人。”
潘塔罗涅嗯了一声，带着鼻音问他：“怎么还不睡？”
钟离说：“不舒服。”
潘塔罗涅以为他说的是腰不舒服，伸手给他按腰：“我给你揉揉。”
钟离任由他按了一会，才说：“你的手法很烂。”
潘塔罗涅低声说：“我过两天去学学。”
钟离问他：“你经常哭吗？”
“我有哭过吗？”潘塔罗涅问他。
有啊。很多次。
钟离说：“我就问问。”
潘塔罗涅笑：“你想太多了。”
钟离想去摸他的脸，却往下放在他脖子上，说：“可能吧。明天早上去买吃的回来，我白天再教你做饭。”
“好。”他贴了贴钟离的脸：“早点睡。”
“嗯，睡吧。”
月光从外面照进来，钟离还是没困意。
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感情的呢？
是在晨光下他离开房间，还是踏着夕阳破碎的光归来，又或许是某个深夜湿漉漉的吻？
潘塔罗涅曾在深夜里指着窗外的月亮，问他：“好看吗？”
“和平时没什么不同。”钟离说。
“哈哈…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？”
“是逐月节。”潘塔罗涅又自己回答说：“别太想家。”
他抬头去看月亮，眼镜反射出光。钟离抬手去碰他的眼角，发现他并没有流泪。
“怎么了？”潘塔罗涅问他。
钟离愣了一瞬，道：“我看差了，没什么。”
“嗯。”
其实在刚刚那一瞬间，月光照在他脸上，钟离几乎以为他要哭了，他应该不会哭的，但如果他哭了的话——
钟离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，只能放弃思考，他去拉潘塔罗涅的手：“什么时候睡觉，我困了。”
潘塔罗涅说：“现在就去吧。”
他曾在药效即将失去前，跟潘塔罗涅说：“我虽然不喜欢你，但也不是很讨厌你。”
当时也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，突破了所有的束缚，难得直白，却又有些别扭的说出了心思。
他那天扇了潘塔罗涅一巴掌，潘塔罗涅垂着眼角，眼底涌出了大滴的泪水。
潘塔罗涅问他恨不恨自己的时候他没回答，看着潘塔罗涅的眼眶包不住眼泪时，才说：“没人心疼的人，掉眼泪也没用。”
潘塔罗涅不是没人心疼的人，所以他的眼泪是有用的。
钟离去抚摸潘塔罗涅的眼角，轻声叹息。
潘塔罗涅，别哭。
做坏人是不能哭的。
我会舍不得的。
TBC.
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居然在想“我怎么这么会写甜文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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